焦点快看：“缺头无肉”，猜猜看这是道什么凉菜？

文 | 来兮

【资料图】

天气暖和的时候，宋师傅习惯将上衣挂在左肩，右肩像藏族人一样裸露着。宋师傅是我过去单位的司机，1.85米的大个子，红亮的脸庞，进进出出手里总攥着本武侠小说，有时也夹在腋下，或金庸、或倪匡、或谁谁谁。

书皮揉搓，纸叶发黄，有的书脊装订已开散，像是辗转流浪了许久，满是疲惫和沧桑。如果有人问 :“老宋，什么好书?借给我看看吧!”他立马笑着迎上去说:“好啊，手我家里还有好多套呢，等回头捎给你几本！”

宋师傅小学文化，却极爱读书，读着读着，英雄的血液便在他心里澎湃激荡，说话也文化了许多，各路词汇脱口就来。

宋师傅有个闺女，没考上大学，进了工厂却不好好干，还出了点小事情。宋师傅托人帮她调换了岗位，可孩子依然不满意，这山望着那山高。

那天，宋师傅强压着心头的愤懑和无奈与我们痛说这段家事，猛不丁地拽出了一句“她也不看看自己那个样儿，还想菲菲”！一伙人都听愣了，菲菲是谁?等明白过来，一阵停不下来的大笑，并拿这个词儿演绎了数年，感觉用在哪儿、怎么用都合适。

宋师傅读书是囫囵半片地读，遇到不认识的字和不明白的词凭猜测，就像书中的那些人物，刀剑出鞘，天马行空。

如“想入非非”,他读的时候或记漏了“入”，或借用形象记“想菲菲”，稍带点韵味更入木三分。于是乎，不经意间成就了许多倜傥的“宋词”。

在宋师傅口中，至于挑伴(衅)、别野 (墅)、驾驳（驭）等等都是稀松平常。他也知道自己常念错别字词不达意，但人家不在乎依然信马由缰。山东秀才识半边字，况乎俺一介车夫呢!

宋师傅不仅喜欢读书，而且喜欢摄影，喜欢音乐。那时候，车上有台录音机是很高级的，但他的磁带基本上都是翻录的。那天，我跟他出车，一首音质很一般的吉他曲，带着电流声的嘈杂。

“这钢琴曲儿弹得太好了，把我都听感动了！”突然开着车的宋师傅蹦出了一句。“钢琴?这是吉他弹的啊!”我诧异道。“吉他?喔喔，吉他也好听。”车窗外，乡间公路边的白杨树飞快地划过。

宋师傅还喜欢酒，应该说特别喜欢，但他很坚守规矩，逢出车定不碰酒，谁勾引也不行。

中午有活儿，匆匆吃一碗饭就去车上看书等着，困了就打个盹儿。如是晚上，无论接站送站还是拉领导陪客人，到多晚他都不吃饭，而是完事儿了，放好车，回到家里，正儿八经地坐下来，菜啊酒啊酣畅淋漓!

知道他的，总是把桌子上的菜和酒打包给他，有时再加上两瓶啤酒。宋师傅开心地接过，口吐莲花 :“感谢领导栽培!”

是年，年货分完，外地的同事陆续回去过年了。宋师傅非常认真地给我们每个人下了邀请：初七中午定去寒舍一聚，我备美酒，不醉不归。

众同事如约而至，宋师傅家普普通通，面积也不大，夫人和女儿托词躲回姥姥家把空间留给了我们，老宋一个人里里外外地忙活着。

宋师傅的准备是精心的，提前写好了菜谱，有凉菜、有热菜。凉菜的第一道“缺头无肉”，一桌子人都丈二和尚了，缺头无肉是啥个物件?

宋师傅总是吹做菜如何如何，难道他化剑为刀，真的整出了闻所未闻的华山菜或武当菜?不虚此行啊!直到宋师傅剑锋一闪，方石破天开。

“缺”和“罐”长的模样很相像，就借来一用，应该读罐头;“无”和“午”音同，幻化身影何妨？“午”和“肉”之问餐\"字笔画太复杂，故化繁为简至省略，江湖高手，可虚虚实实，我老宋为何不能?大梦乍醒，目瞪口呆，我们又被老宋“文化”了，这道菜的准确名字是“罐头午餐肉”。

往下读之，一一解释，菜还没上桌就已经开席了。频频举杯，高潮迭起，宋师傅狡黠着文字的精彩和江湖的彪悍，成就了一段又一段新的“宋词”

这么多年过去了，我偶或借用有声有色的“想菲菲”宽慰岁月，如果不行，就再犒赏一盘殊途同归的“缺头无肉”。像宋师傅那样，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，正儿八经地倒上酒，慢慢地喝着，望着并不明亮的月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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